们在心中如此腹诽向豹,但换作他们自己,恐怕也很难拒绝在孩子们面前“吹嘘”与小道长出行的经历吧?谁不想看到自家孩子崇拜的眼神呢?
几人在前院中插科打诨、吹嘘闲谈之际,方先生与越殊在另一间厢房里单独叙话。
厢房内干净而整洁,斜落的夕阳透过敞开的窗扉流淌而入,比血的颜色更加炽热。
昔日的师生相对而坐。
方先生至今依旧回不过神来。
他无疑是幸运的。
尽管脱身计划失败,落入反贼之手,又因拒绝效力而被关入大牢,性命岌岌可危,但只关了不过半日,他便稀里糊涂被放了出来。甚至于还不曾遭受任何刑罚,他便全须全尾地恢复了自由。
而这份幸运得自对面的人。一个昔年随他念过一年书,至今年仅十六岁的少年人。
比血还要炽热的夕阳淌过少年道人天青色的道袍,为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暖色的光。冬风拂过他的长发,好似刹那化作春风。
看着这位昔日的学生,方先生神情复杂。
稀里糊涂入狱、又稀里糊涂出狱的他不知这份自由如何得来,只知来之不易;不知越殊是如何办成此事,只知办成此事必不简单。而办成此事的人也绝非凡俗人物。
一时间,方先生大为震撼。
此时的越殊年仅十六岁而已。
他的年龄意味着无限的可能。
“此番多谢你了,长生。”
方先生发自肺腑地道了一声谢,半是自嘲半是欣慰:“方某半生教书,一事无成。不想竟是教出一位了不得的学生……”
说话间,方先生有种奇妙的预感。他这个平平无奇的教书匠,将来若是闻名于世,该不会是以玄微道长启蒙恩师的身份吧?
越殊不曾因盛誉而失态,反而平静地反驳道:“先生错了。”
他先竖起食指,而后是中指。
“不是一位,是两位。”
少年说话的神态认真而笃定。
方先生微微一怔,继而笑了。
“……没错。不是一位,是两位。”
这一刻,他想起自幼便立下豪言壮志的常以周。那个远在幽州的孩子,想必今时今日仍在追逐理想的路上前进,矢志不移吧?
他相信自己终将抵达终点。
他的友人亦是如此坚信着。
他们在各自的道路上坚定前行。
在医馆住过一夜,方先生便启程返乡。如今的他无需再担心人身安全,也不会有人阻拦他出入辽源城。他却依旧坚持离开。
一来辽源并非久留之地,方天王占了此处,朝廷必不干休,将来必成争端。而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还是远远避开的好。
二来方先生并非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家中尚有老母妻小殷殷期盼。从前他四处担任西席,固然是为养家,内心深处未必没有几分得遇伯乐而入仕的期盼。
入狱一遭,倒是绝了他的入仕之念。现下他最盼望的便是一家团聚,安度余生。
十月二十日,原本预定的出发日期次日,方先生离开辽源,与他一道离开的还有虞曼语。后者将负责照顾方老夫人的起居。
主动离开医馆是虞曼语的请求,而请她照顾方老夫人则是方先生为她提供的选择。
方先生虽是传统文人,却并非迂腐书生。得知虞曼语的经历后,他对这个与自己女儿年龄相当的小姑娘颇为同情。一旦没了靠山,这个小姑娘或许又会失去自由,看在越殊的份上,他不介意暂时帮她一把。将来她若寻到别的营生,大可离开方家。
至于虞曼语为何会选择离开医馆,说来与十月十九日这一天的“城中动乱”有关。
当时,越殊本是孤身前往县衙,禁不住周猎虎、张重光,王阿大与向豹四人的请求,索性给每个人都安排了任务。只有王阿大被他留了下来,负责留守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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