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还没熄灭，王晓东就推开了办公室的门。他熟练地拧开保温杯，往里面放了两片陈皮 ，司机老李正在给越野车做检查，看到王晓东过来，拍了拍车身说：“王省长，油箱加满了，去青石镇的路不好走，得多备点干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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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丽玔抱着一摞文件匆匆赶来，高跟鞋在水泥地上敲出急促的声响。“晓东，这是最新的矛盾纠纷汇总材料，还有村民联名写的上访信。” 她喘着气把文件递给王晓东，又掏出手机看了眼导航，“现在出发的话，大概三个小时能到，但有段山路可能不太好走。”“走吧，早去早解决问题。” 王晓东把文件放在后座，自己坐上了副驾驶。

车子驶出市区，道路两旁的高楼大厦渐渐被低矮的平房取代。柏油路变成了坑洼不平的水泥路，越野车颠簸得厉害，王晓东不得不伸手扶住车顶的把手。李丽玔翻看着文件，眉头越皱越紧：“晓东，这里的情况比报告中描述的还要糟糕。” 她指着窗外一片荒草丛生的工地，“这个项目本该去年就完工的安置房，现在停工快半年了，还有二十多户村民租住在临时板房里。” 远处的村落里，几栋歪斜的砖瓦房格外显眼，晾衣绳上挂着的几件褪色衣服被风吹得啪嗒作响。

车子刚开进村口，一群村民就围了上来。王晓东刚推开车门，一股夹杂着泥土和牲畜粪便的味道扑面而来。“领导！你们可算来了！” 一位头发花白的大爷挤到前面，手里攥着几张皱巴巴的纸，“我家的宅基地被量错了，拆迁补偿少给了好几万！” 旁边的大妈红着眼圈说：“俺儿子结婚的钱都押在这房子上了，现在婚期都推迟三次了。”

人群中突然骚动起来，几个年轻人扶着一位拄拐杖的老汉走了过来。老汉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截发黑的馒头：“这是俺省了三天的口粮，拆迁队说不签字就断水断电……” 王晓东伸手去扶，却被老汉躲开。老人突然要下跪，王晓东眼疾手快搀住他，触到老汉嶙峋的胳膊，心里一阵发酸。

李丽玔赶紧从包里拿出笔记本，记录村民们的诉求。王晓东环视着眼前这些满脸焦虑的村民，声音坚定地说：“大家放心，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解决问题的。今天把情况都反映出来，能现场解决的，绝不拖到明天。” 人群安静下来，只有远处传来几声沉闷的雷声，像是在为这场艰难的对话伴奏。

“王副省长，我们的房子被拆了，却没有得到合理的补偿。政府不能不管我们啊！”一位老人拉着王晓东的手，老泪纵横。

从村口离开时，王晓东的皮鞋还沾着未干的泥点。返程车上，他反复摩挲着村民塞来的皱巴巴的联名信，信纸边缘被汗水浸出深色痕迹。李丽玔看着他紧锁的眉头，轻声说：“要不先回市里休息？明天再开协调会。” 王晓东摇头，指尖划过信上歪斜的字迹：“等不起，那些住在漏雨板房里的老人更等不起。” 窗外暮色渐浓，他的侧脸在车灯的光影里忽明忽暗，推进社会治理创新的决心愈发滚烫。

然而，当王晓东在省政府常务会议上提出 “建立矛盾纠纷多元化解机制，推行网格化精准治理” 的方案时，会议室里却弥漫着异样的沉默。住建厅长转着钢笔率先打破僵局：“王省长，网格化管理需要新增大量基层岗位，财政压力太大了。” 话音未落，坐在角落的某房地产集团代表轻咳一声：“听说要规范征地拆迁流程，这恐怕会影响项目进度。” 王晓东注意到对方袖口露出的名表反光，与村口老汉开裂的指甲形成刺痛的对比。

会后的第三天，王晓东的办公桌上多了几封匿名信。信里用恐吓的口吻威胁他 “不要多管闲事”，还夹着几张模糊的照片 —— 照片中，他在村里调研时与村民交谈的场景被刻意放大，配文影射他 “煽动群众闹事”。李丽玔气得要报警，却被王晓东拦住：“留着当警钟。” 他推开窗户，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街道，远处新开发的楼盘广告牌正闪烁着 “学区房” 的霓虹，与村里摇摇欲坠的危房画面不断重叠。

房地产开发商们的动作更加直接。某大型房企突然宣布暂停三个在建项目，对外宣称 “政策不明朗导致资金链紧张”；几位与开发商关系密切的政协委员联名提交提案，质疑社会治理创新 “缺乏可行性”。更棘手的是，原本负责牵头试点的副区长开始频繁 “生病请假”，原本定好的调研会议被一次次推迟。

深夜的办公室，王晓东对着满墙的思维导图陷入沉思。红笔标注的 “矛盾高发区”“利益关联方”“改革突破口” 等字样旁，密密麻麻写满了备注。手机突然震动，是村里那位拄拐杖的老汉发来的短信：“省长，俺们还等着您。” 他握紧手机，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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