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棠面不改色:“我不会马球,不大记得那日比赛的事。”
长宁公主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见她好像也不是在撒谎,才收回了视线。
一场宫宴,不知有几人食不知味。
宴后,萧棠独自回殿,一路心不在焉,直到身后有人唤她,她才回过神来。
“我方才在宴上捡了张帕子,瞧着上面有淳和公主的名谓,可是公主的贴身之物?”
萧棠转身,便见一身着锦衣华服的男子在不远处,朝她伸出一只手。
手中便是她妃色的丝帕。
丝帕是闺阁女子贴身之物,不可轻易许人。萧棠也不知自己是何时掉的。她颔首,谨慎应道:“正是,多谢蒲公子。”
她记得此人唤蒲盛,是惠安郡主与刑部尚书的嫡长子,吊儿郎当,恶名在外,是燕京城那批纨绔子弟中的佼佼者。她并不想与其有太多交集。
然而她不想,蒲盛瞧着却不是这个心思。
他忽地一笑,上下扫过她,又拎起那丝帕晃了晃:“公主怎么不自己过来拿?”
男子流连在她身上的视线明目张胆,语气跟动作也轻慢极了。
萧棠见状,神色不由一冷。
蒲盛看在眼底,脸上的笑容却反倒更加明显:“我方才在宴上瞧着公主,只觉惊为天人,宴后远远闻着香气捡到这只帕子,竟真这么巧,正好是公主日日随身带在身边的东西。”
“这么说来,我与淳和公主还挺有缘分的,公主觉得呢?”
大庭广众拿着她的丝帕说这些,已然算是非礼之举。
萧棠一点好脸色都不想留给他,冷声道:“宫中人多眼杂,蒲公子还是莫要妄言,免得遭人听见,以为公子行事狂悖,无法无礼。”
蒲盛却不怕她所说。萧棠虽是公主,却不得宠爱,如今连唯一愿意可怜她几分的东宫都不在了,她难道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不可冒犯的千金之躯吗?
“我帮了公主这么大一个忙,公主却不假辞色,可真是恩将仇报。”
他看着少女那张楚楚的桃花面,直言不讳,“方才我在席上听人说起公主至今云英未嫁,还在寻觅佳婿,我爹娘正好也催我娶一正妻,我若拿这张丝帕去求人——”
“蒲公子!”
蒲盛收起手,欣赏着她脸上的愠怒,不但不打算将帕子还给她,反倒将手反别到了身后:“我都让公主自己来拿了,公主怎的还不……啊!”
未尽的轻薄之语戛然而止,手腕蓦地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牢牢攥住,蒲盛整张脸瞬间痛得扭曲起来。
他转头看向少年冷峻的脸庞,劈头盖脸地骂了几句脏话:“……还不快放开本少爷!”
晏何修半分不怵,攥着他的手又用了几分力。
蒲盛痛得手指发抖,哪里还拿得住丝帕,帕子从他手中落下,并未掉在地上,晏何修另一只手稳稳接住。
拿过帕子,他便放开了蒲盛。
蒲盛捂着差一点就骨折的手腕,痛得几乎跳脚,倒吸着冷气,还不忘叫嚣要他好看。
晏何修扬起下颌:“鲜廉寡耻,还不快滚。”
蒲盛怎会不认得才在马球赛上出尽风头的指挥使。这人瞧着就是愣头青,压根不知道他爹娘在燕京城是什么地位,根本就不怕他!
真刀真剑摸爬滚打出来的少年自带股压人的威势,蒲盛一咬牙,虽心头不甘,却不敢在惹他,只能阴沉着脸放狠话:
“一个指挥使而已,还真当自己能在燕京城作威作福了,你给本公子等着!”
语毕后,他还看向萧棠,原本也想留句话,却见晏何修上前了一步。蒲盛心头一颤,当即转身就走,步子快得像极了落荒而逃。
少年高大的身形挡住了那人离去的背影,晏何修侧过身来,伸手将丝帕还给萧棠。
萧棠接过丝帕,先是道了声谢,又分外抱歉道:“今日是我连累了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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