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能洞穿人心。
“文和先生,”我转向他,语气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沉重,“值此存亡之际,先生可有教我?”
堂中霎时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贾诩身上。他这才缓缓抬起头,脸上并无惊惶,也无激昂,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将军所虑者,无非曹公势大难敌,困守孤城亦非良策。然则,将军可曾想过,曹公此来,所为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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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目光直视着我:“非为屠城泄愤,更非为与将军结下死仇。曹公志在天下,所虑者,袁绍、吕布、袁术等辈耳。将军坐拥宛城精兵,扼守南阳要冲,若能归顺朝廷,献城输诚,于曹公而言,岂不胜过强攻硬打、损兵折将?曹公乃当世雄主,深知千金买骨之理。将军若降,非但性命无虞,更可得保全富贵,麾下将士亦得安顿。此乃两全之策,将军三思。”
贾诩的声音不高,字字却如重锤敲在我心上。“保全富贵”、“两全之策”……这些字眼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悄然拨动着那根名为“求生”的弦。堂中诸将的议论声再次嗡嗡响起,却已没了方才那股决死的悲壮,反倒添了几分犹疑与盘算。
“先生之言……”我沉吟着,心中天人交战。叔父临终的嘱托犹在耳边:“绣儿,宛城……西凉军……交给你了……”可眼前,是曹操泰山压顶般的兵锋。降?背负叔父基业,背负西凉军的名号,就此屈膝?不降?难道真让这数千追随我的兄弟,为了一座注定守不住的孤城,尽数葬身此地?贾诩说得对,曹操要的是地盘,是势力,不是无谓的杀戮。他既敢挟天子,便需示天下以仁德……或许,他真的能容我?
纷乱的念头在脑中撕扯,最终,一个沉重的声音压倒了所有不甘与屈辱。我抬起头,目光扫过堂中诸将,疲惫地挥了挥手:“传令……开城门,备降表。我张绣……愿降曹公。”
“将军!”雷叙、张先同时惊呼,脸上写满难以置信。
“不必再言!”我猛地起身,铁甲叶片碰撞,发出哗啦一声脆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为了宛城百姓,为了我西凉军数千儿郎的身家性命……降!”
说出那个“降”字,仿佛耗尽了全身气力。我颓然坐回主位,看着堂下将领们神色复杂地领命而去。降旗,终是要在宛城头上垂下了。那面象征叔父遗志、象征西凉军骄傲的旗帜,即将被收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与屈辱,如冰冷的毒蛇,悄然缠绕上心脏。贾诩依旧坐在角落,平静地看着这一切,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看不出丝毫波澜。
宛城的城门在沉重的吱呀声中洞开,吊桥放下,砸在护城河岸的冻土上,扬起一片尘土。我一身素袍,未着甲胄,手捧盛着宛城印绶与户籍册簿的漆盘,身后跟着同样卸去兵刃、神情复杂的雷叙、张先等将,步行出城,向着城外那森严如林的曹军大阵走去。
曹操的大纛之下,一人端坐骏马之上。他身材并不甚高,面容也非想象中的威严迫人,甚至带着几分文气。然而那双眼睛,锐利如鹰隼,顾盼之间,自有一股慑人的威势弥漫开来。这便是权倾朝野的司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孟德。
“末将张绣,不识天威,抗拒王师,罪该万死!今幡然悔悟,愿举宛城军民,归顺朝廷,听凭司空发落!”我走到马前数步,单膝跪地,将漆盘高高举过头顶,声音尽量保持着平稳,但喉头却抑制不住地发紧。
头顶传来一阵爽朗的大笑,声震四野:“哈哈哈!张将军何出此言!快快请起!”曹操翻身下马,动作矫健利落,几步便来到我面前,竟伸出双手,亲自将我搀扶起来。他的手掌宽厚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暖。
“将军深明大义,免去一场兵戈,使宛城生灵免遭涂炭,此乃大功一件!何罪之有?”曹操脸上笑容和煦,语气真诚,全无半点胜利者的倨傲,“孟德久闻将军乃西凉名将,武勇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能得将军相助,如虎添翼矣!”他亲热地拍着我的臂膀,随即解下腰间一柄装饰华美的佩剑,“此剑名‘青釭’,乃宫中旧物,削铁如泥,今日赠与将军,以表孟德诚心!”
青釭剑入手沉甸,剑鞘上镶嵌的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芒。曹操的热情和礼遇,像一股暖流,冲淡了我心中的忐忑与屈辱。贾诩所言,竟是真的?这位权倾天下的枭雄,当真如此求贤若渴,不计前嫌?我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连忙躬身:“司空厚爱,绣……愧不敢当!”
当夜,曹操便在宛城原太守府邸大摆筵宴。府邸内外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曹操坐于主位,频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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