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
鲁肃的手猛地一僵。他脸上的敦厚瞬间冻结,扶住我手臂的力道也泄去了大半,眼中掠过一丝猝不及防的痛楚和惊愕,仿佛被我这突兀的一问问懵了。他嘴唇翕动了几下,才艰难地挤出声音,那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都督…都督他…箭创甚深,虽已拔除,然…元气大伤,医者言…言需长久静养……”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沉重的无力感。他垂下眼,避开我逼视的目光,那扶着我手臂的手,也悄然松开了些许。
小主,
一股冰冷的狂澜在我胸中无声炸开!公瑾重伤!那个意气风发、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周公瑾,那个视我如芒在背、处处提防的江东柱石,竟真的倒下了!孔明密信上那简短的“周郎中箭,其势危殆”六个字,此刻才真正化为实质,带着冰冷的铁锈和血腥味,沉重地砸落下来。
鲁肃松开的手臂,那瞬间的僵硬和闪避,如同退潮后露出的嶙峋礁石,将江东此刻最致命的虚弱,赤裸裸地暴露在我眼前!没有周瑜这根定海神针,江东这艘看似庞大的楼船,在惊涛骇浪的乱世里,还能稳住几时?他们需要我,需要我刘备这块招牌,需要我麾下这些从血火中爬出来的士卒,去填补周瑜倒下后的巨大空缺,去替他们挡在直面曹操锋芒的最前线!借荆州?这哪里是恩赐,分明是迫于形势、别无选择的捆绑!鲁肃的“借”,字字恳切,却字字透着江东此刻的窘迫与无奈!
帐帘再次被无声地掀起一角,夜风灌入,吹得灯焰剧烈摇晃,将我和鲁肃的身影扭曲地投在帐壁上。一个高大的身影侧立在帘外昏暗中,按着腰间那柄冷硬长刀的刀柄,正是关羽。夜风吹动他颌下长髯,拂过冰冷的铁甲鳞片,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他并未看我,那双凤目如同淬火的寒星,穿透昏暗,锐利地钉在鲁肃身上。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如同刀锋刮过冰面,清晰地送入帐内:
“呵…卧龙先生这步棋…当真是险过华容道。”
这声音不高,却像一盆冰水,浇得鲁肃浑身一震,猛地转头看向帐帘方向,脸上血色尽褪。他眼中的困惑瞬间被巨大的惊疑取代,目光在我和帐帘外的关羽之间急速游移。那敦厚的面庞上,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被算计、被洞穿的骇然。
就在鲁肃惊疑不定之际,另一个声音,清朗平和,带着一丝惯有的从容笑意,如同温润的泉水,恰到好处地流淌进来,抚平了关羽话语留下的森然锐气:
“云长将军此言差矣。”孔明一身素净的葛布深衣,不知何时已悄立帐门内侧,羽扇轻摇,带起微风流荡。他脸上带着淡然的微笑,目光越过惊愕的鲁肃,温润地落在我身上,仿佛在安抚,又像是在确认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他缓步上前,姿态闲雅如踏月而行,最后停在案几旁那幅铺开的荆州舆图前。
那羽扇的翎毛尖端,随着他手腕的轻摇,精准地点在图上标记着“南郡”、“零陵”、“桂阳”、“武陵”、“长沙”的五个点上,如同五颗星辰被悄然点亮。他抬起头,迎上鲁肃惊疑未定、甚至有些失措的目光,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些,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和掌控全局的从容。
“子敬先生拳拳盛意,主公与我等,铭感五内。”孔明的声音如同玉磬轻击,清晰而温润,每一个字都敲在鲁肃紧绷的心弦上,“只是……”他话锋一转,羽扇离开地图,轻轻合拢,虚点了一下鲁肃的心口方向,那动作优雅却带着无形的压力,“这荆州五郡,非是江东‘借’与我家主公。”
鲁肃彻底僵住了,瞳孔骤然收缩,仿佛预感到什么难以置信的答案即将揭晓。
孔明脸上的笑意依旧平和,声音却陡然沉静下来,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是我们,向江东‘借’来的。”
“借”字出口的瞬间,帐内死寂。鲁肃如遭雷击,整个人定在原地,那敦厚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只余一片惨白。他眼睛瞪得极大,直勾勾地盯着孔明,嘴唇微微颤抖,像是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那眼神里,最初的惊愕迅速被一种巨大的、被彻底洞穿和玩弄于股掌之上的骇然所取代,随即又化作深不见底的苦涩与难以置信的悲凉。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仿佛要离孔明那平静却锐利如刀锋的话语远一些,身形竟有些摇晃。原来如此!原来那所谓的“暂借”,从一开始,就在对方的算计之中,甚至…是被对方主动“借”走的!这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噬咬着他那颗以诚待人、以信立世的心。
我没有再看鲁肃失魂落魄的脸。目光越过他僵硬的肩膀,投向帐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江雾更浓了,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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