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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家族会议上的转折(第1/2页)

雕花门环叩响的刹那,顾承砚听见正厅里的人声突然顿住。 他推开门时,十二盏羊角灯的光正劈头盖脸砸下来,照得满堂穿团花马褂的顾氏族人都成了剪影——二伯顾明远跷着二郎腿啃瓜子,瓜子壳“咔嗒”掉在青砖缝里;三婶捏着帕子绞成麻花,目光扫过他皱巴巴的中衣时,嘴角撇得能挂油瓶;最上首的檀香木椅上,顾老爷子扶着镶银的旱烟杆,浑浊的眼睛正顺着烟锅子往上爬,像在看什么稀罕物。 “承砚来了。”顾老爷子咳了两声,烟杆在桌上敲出闷响,“坐。” 顾承砚应了,在末座坐下。 他能感觉到二伯的目光像根针,扎在他袖中鼓起的账本上:“听说少东家今儿要给咱们上堂课?”顾明远把瓜子壳吐在掌心,“昨儿还在醉仙楼跟人赌蛐蛐,今儿倒成了绸庄大拿?” “二伯。”顾承砚按住桌下颤抖的手指——原主从前荒唐,族人看轻是该的。 他深吸口气,把账本摊开在桌面,“我要讲的不是课,是顾家绸庄的活路。” 满堂静了一瞬。 三婶先笑出声:“活路?上个月山本商事压价三成收茧子,咱们收不上来;这个月又说要扣运茧船……”她指节敲着茶盏,“少东家倒说说,是要变戏法变出茧子,还是要学那些学生娃喊两句‘抵制日货’?” “都不是。”顾承砚翻开账本第二页,指尖划过苏若雪算得密密麻麻的数字,“是改良工艺。”他抬头看向老爷子,“低温染法。” “低温?”顾老爷子的旱烟停在半空,“我做了四十年绸庄,头回听说染布还能‘低温’。” “爹,您当是洋人的什么新玩意儿?”顾明远嗤笑,“这法子要是管用,早该有绸庄用了。” “因为从前没人算过账。”顾承砚抽出怀里的草图,铺在账本上,“传统染法要煮到八十度,燃料费占成本三成;低温染法用纯碱促染,温度降到五十度——”他指尖点过苏若雪标注的红圈,“燃料费能砍一半,染料损耗降两成。”他抬眼扫过满座,“山本商事的绸子为什么便宜?不是他们茧子好,是他们用了德国产的匀染剂,成本压到咱们的九成。可低温染法能把咱们的成本压到山本的九成——”他重重敲了敲桌面,“还不用买洋人的药!” 满堂鸦雀无声。 三婶的茶盏“当啷”磕在瓷盘上,溅出半盏冷茶。 顾明远的瓜子壳从指缝里漏下来,滚到账本边。 “数据呢?”顾老爷子突然开口。 “在这儿。”顾承砚翻开第三页,“上个月我让若雪查了三个月的染坊账,燃料费、染料损耗、次品率……”他喉咙发紧——这些数字是苏若雪熬夜算的,砚台里的墨汁还没干透,“按低温染法试产十匹,成本能比现在低两成七。”他抬头,“爷爷要是信我,明儿就去染坊试。” 顾老爷子的旱烟杆在桌上敲了三下。 顾承砚盯着那根油亮的烟杆,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烛芯噼啪响。 “试。” 两个字像块热铁,烫得顾承砚喉头发哽。 他猛地抬头,正撞进老爷子浑浊却发亮的眼睛里:“我顾家养的娃,就算从前混账,总该给个改的机会。”老爷子咳了两声,“明儿让若雪跟着你,她管账仔细。” “谢爷爷!”顾承砚攥紧账本,指节发白。 他看见二伯摔了茶盏起身,三婶拽着他的袖子嘀咕“老糊涂”,可那些声音都像隔了层毛玻璃——他听见自己胸腔里有团火“轰”地烧起来,烧穿了从前的荒唐,烧化了此刻的忐忑。 “散了吧。”老爷子挥了挥手,旱烟杆又缩进烟荷包里。

顾承砚抱着账本,怀着激动又紧张的心情往外走,后颈还能感觉到二伯那充满质疑的目光。他走到廊下,晚风卷着玉兰香扑过来,这才发现掌心全是汗,把草图边缘洇出了毛边。 “少东家。” 苏若雪的声音从转角传来。 她抱着个蓝布包袱,发梢还沾着账房的墨香:“我把染坊的钥匙带来了。”她抬眼,眼尾的薄红褪成淡粉,“爷爷让我跟着你,我……我把试染的染料单也列好了。” 顾承砚接过包袱,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手背。 他低头,看见蓝布上压着张纸,是苏若雪的小楷:“低温染法需纯碱七斤,皂角粉三斤……” “明早去染坊。”他把包袱往怀里拢了拢,“先试十匹。” 苏若雪点头,发间的木簪晃了晃。 月光漫过她的肩,把两人的影子叠在青石板上,像两株并肩的竹。 顾承砚望着那影子,突然想起前晚在账房,苏若雪蹲在地上捡他摔碎的茶盏,碎瓷片扎进她指腹,血珠儿滴在青砖缝里,像朵小红梅。 “若雪。”他轻声说,“这次,我不会再让你捡东西了。” 苏若雪的睫毛颤了颤。 她没说话,只是把蓝布包袱又往他手里塞了塞。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咚——”的一声,惊起几尾夜鸟。 顾承砚望着染坊方向的灯火,攥紧了包袱——那里头不只有染料单,还有他和苏若雪的,顾家的,或许是整个上海滩绸庄的,新日子。

当染坊的砖地还沾着晨露时,带着一夜的期待与兴奋,顾承砚已经蹲在灶前添柴。 苏若雪抱着蓝布包袱跨进门,见他额角沾着草屑,粗布中衣被蒸汽洇湿了半片,倒像个真正的染坊学徒。 “少东家。”陈师傅叼着旱烟杆晃进来,铜烟锅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这位在顾家染坊做了三十年的老师傅把染缸敲得哐哐响,“您说的低温染法,昨儿夜里我跟几个老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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