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他如同离弦的血箭,又像一头被彻底点燃了生命与仇恨的疯狂凶兽,拖着残破不堪、每一步踏出都伴随着断骨摩擦剧痛和口中不断溢出鲜血的身躯,朝着那火光冲天、杀声震地的城楼方向,发起了绝望而疯狂的冲锋!
“爹——!”
嘶哑的、带着血沫的咆哮从他喉咙深处挤出,淹没在战场的巨大喧嚣中。脚下是滑腻的内脏、冰冷的尸体、破碎的兵器瓦砾。他踉跄,摔倒,又立刻用断刀支撑着爬起,每一步都在血泥中留下深陷的脚印。卷刃的刀锋刮过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火星在暗红色的泥泞中一闪而灭。断裂的肋骨每一次震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烧红的刀子。口中溢出的鲜血,温热而腥甜,顺着下颌滴落在前襟,与襁褓碎片上的血迹融为一体。
小主,
视野在剧痛和失血的眩晕中模糊、摇晃。燃烧的梁木在远处轰然倒塌,溅起冲天的火星和烟尘,如同地狱绽放的焰火。蛮族战士粗野的咆哮、战兽的嘶吼、垂死者的哀鸣、兵器撞击的刺耳锐响……所有声音混合成一片混沌的、令人疯狂的噪音洪流,冲击着他脆弱的耳膜和摇摇欲坠的神经。
但他不能停!怀中的襁褓碎片,那染血的虎头,如同烧红的烙铁,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带来灼痛,也带来一种近乎自毁的、支撑他前进的力量!他死死咬着牙关,牙龈渗出血来,与口中的血沫混在一起。眼中只有前方那在火光和烟尘中若隐若现的、象征着最后堡垒的残破城楼轮廓!只有那个神秘人留下的、如同魔咒般烙印在脑海中的信息:左翼山坳!瘴气!西北风!
爹,你一定还活着!你一定还在城楼上!等着我!
一个趔趄,脚踝踩进了一个被尸体半掩埋的陷坑,尖锐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身体向前重重扑倒!冰冷的泥浆和血腥味瞬间灌入口鼻。断刀脱手飞出,落在几步之外。
“呃……” 剧痛几乎让他晕厥。他趴在冰冷的泥泞里,剧烈地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肺部撕裂般的痛楚。绝望的黑暗再次试图吞噬他。就在这时,指尖触碰到了那截一直紧抱着的、沉重的断裂枪杆。枪杆冰冷而坚硬,上面粗糙的纹路和干涸的血痂磨砺着他的掌心。
张猛憨厚的笑容,最后一次在出征前夜,将襁褓中的儿子小心地递到他怀里时,那粗粝手指的触感和眼中闪烁的、初为人父的骄傲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画面清晰地闪过脑海。
“兄弟……” 陆青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和力量再次从这冰冷的枪杆上传递而来。他用尽全身力气,将枪杆狠狠插入泥地,支撑着身体,一点一点,无比艰难地重新站了起来。血水混着泥浆,从他额角、脸颊不断淌下。
他蹒跚着,踉跄着,重新捡起那柄卷刃的断刀。刀柄上沾满了滑腻的血污,几乎握不住。他撕下身上早已破烂不堪的内衬衣角,胡乱缠在手上,死死攥紧刀柄。
继续向前!
冲过一片燃烧的废墟,灼热的气浪舔舐着他的皮肤,焦糊味令人窒息。几个蛮族士兵正在翻检尸体,搜刮财物。其中一个发现了这个如同血葫芦般挣扎前行的身影,发出一声怪叫,提着沾满血污的弯刀狞笑着冲了过来。
陆青甚至没有停下脚步。他的眼中根本没有这个敌人,只有前方的城楼。在那蛮族士兵冲到近前,弯刀带着风声劈下的瞬间,他仅仅是凭借着一股近乎本能的凶悍和速度,身体向侧面极其狼狈却又极其迅猛地一扑,同时手中卷刃的断刀由下而上,毫无章法却凝聚了所有仇恨和疯狂力量地狠狠撩起!
“噗嗤!”
钝刀切入皮肉骨骼的声音令人牙酸。断刀深深嵌入那蛮族士兵的腰腹,卷曲的刃口撕开了巨大的、不规则的伤口。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溅了陆青满头满脸。蛮族士兵发出凄厉的惨叫,弯刀脱手,捂着恐怖的伤口倒下。
陆青甚至没有多看一眼。他拔出断刀,带出大蓬的血肉碎末,身体被带得再次踉跄,却毫不停留,拖着刀,继续在血与火铺就的地狱之路上,向着那残破的城楼,向着那唯一的希望和绝望交织的终点,亡命狂奔!每一步踏下,大地仿佛都在震动,每一步都在燃烧着他仅存的生命之火。那襁褓的碎片,那酒香的地图,那瘴气与西北风的预言,是支撑他这具残躯没有立刻崩解的唯一支点,是黑暗中指引他堕向深渊或冲向光明的、染血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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