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她,就看见她嘴角高高地扬起来,就连眼底的泪花都透着一股高兴劲儿,说道:“女儿明天就去。”
三天后的丞相府梅苑里,诸葛亮正对着桌上的婚书发呆呢。那张洒金的红笺被火盆烤得卷起来了,边缘黑乎乎的,就像残败的梅花一样。他还记着昨天夙子离来送婚书的时候呢,一边拍着他的肩膀一边讲:“我妹子呀,要做自己的太阳,才不当谁屋檐下的雪呢。”
“丞相在寻思啥呢?”
一道清清脆脆的女声传过来,把他惊得抬起了眼。
只见夙茵儿提着个竹篮站在廊子下面,鬓角插着一支青玉簪子。跟以前比起来,少了那些个珠翠首饰,反倒看着更加利落了。
竹篮里堆满了晒好的枇杷叶,有股淡淡的药香。她说道:“听郭大叔讲庞先生咳嗽得厉害,我就让宫里头的药房晒了些枇杷叶,这东西润肺呢。”
诸葛亮的手指头在婚书上停了那么一下。
他本来寻思着婚约解除了,两个人再见面肯定会挺尴尬的,可没想到她的眼神就跟初春的溪水似的,清清澈澈坦坦荡荡的。他就说道:“进来坐会儿吧。”
竹篮放在案子上的时候,有几片枇杷叶飘了出来。
夙茵儿弯腰去捡,一抬头就跟庞士元的视线对上了——也不知道他啥时候靠在廊柱子上的,身上裹着墨绿的狐裘,眼尾的红潮可比前天淡了不少。
“庞先生。”她站起身来福了一福,“昨天在宫宴上听我王兄说,您以前可
“父王疼你呢。”夙子离捡起地上的兵书,拍了拍上面的灰。“再说了,你要是真嫁过去受委屈了,我这个当王兄的,怎么也得给你争口气,是不是?”
窗外的雪还在下着,不过感觉没那么冷了。夙茵儿瞅着王兄衣摆上绣着的苍国玄鸟,一下子就想起在梅苑里没说完的那句“其实她说得对”——可能啊,有些像冰一样僵着的事儿,是该让它化一化喽。
在梅苑的暖阁里头呢,庞士元已经睡得死死的了。诸葛亮就坐在案桌前批那些军报,可他那笔尖老是在“粮草”这俩字儿上停住。他看着软榻上蜷缩成一团的庞士元,冷不丁就想起刚刚夙茵儿说的“你眼里只有病秧子”。
可不是嘛,他的眼里啊,就只装得下这个老是拿话来呛他的病秧子。从隆中那草庐开始,一直到现在的丞相府,从以前摇着羽扇的时候,到现在病得瘦骨嶙峋的样子。
这时候啊,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动静。诸葛亮就把笔放下了,站起身来给庞士元把被角掖了掖。睡梦中的庞士元无意识地就抓住了他的衣袖,诸葛亮一低头,就瞧见对方的眼尾还留着没擦干净的泪呢——大概是刚刚咳嗽的时候溅上去的吧。
“小笨蛋。”诸葛亮轻轻嘀咕着,手指尖轻轻擦过那道泪痕,“等开春儿了,我就带你去看隆中那片梅林。”
榻上的庞士元动了动,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行……”
诸葛亮看着窗外越来越浓的夜色,突然就想起今天夙茵儿离开的时候手里攥着的蔫玉兰。
可能有些事儿啊,是该有个了结喽。
而这个时候呢,在王宫里,夙茵儿正对着铜镜拆头上的簪子呢。小桃帮她把发髻解开,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小姐啊,刚刚在梅苑的时候,庞先生瞅您的那个眼神,就好像……”
“好像啥呀?”
“就好像瞧见能救命的药似的。”小桃脑袋一歪,“不过呢,现在小姐得自己当自己的药了,是不?”
夙茵儿看着镜子里自己亮晶晶的眼睛,乐了:“没错。”
她把那朵已经蔫了的玉兰塞到妆匣最底下那层去了。明天啊,她得去见父王呢,哪怕得跪上三个时辰,也得把这都快冻成冰坨子的婚约给弄化了。
等到晨光透过雕花的窗棂照进来的时候,夙茵儿已经在御书房外面的青砖地上跪了整整三个时辰啦。
她的膝盖早就没知觉了,裙子角上绣着并蒂莲呢,这会儿浸了晨露,贴在小腿上,凉飕飕的就跟块冰似的。
可是跟昨天夜里在暖阁里,一想起母亲房里那幅枯荷图就揪心的疼比起来,这点冷真算不了啥。
“公主!”小桃捧着个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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