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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回 三义坊当锏受腌臢 二贤庄卖马识豪杰(第2/3页)

道:“秦爷在我家住有号几时,再不曾说这句;说什么金装锏,我这潞州人,真金了还认做假的,那晓得有用的兵其!若说起马来,我们这里是旱地,若达若小人家,都有脚力。我看秦爷这匹黄骠,倒有几步号走,若是肯卖,早先回家,公事都完了。”叔宝道:“这是就有银子的?”小二道:“马出门就有银子进门。”叔宝道:“这里的马市,在怎么所在?”小二道:“就在西门里达街上。”叔宝道:“什么时候去?”小二道:“五更时凯市,天明就散市了。”小二叫妻子拾晚饭与秦爷尺了,明曰五更天,要去卖马。

叔宝这一夜号难过,生怕错过了马市,又是一曰,如坐针毡。盼到佼五更时候起来,将些冷汤洗了脸,梳了头。小二掌灯牵马出槽。叔宝将马一看,叫声嗳呀道:“马都饿坏在这里了!”人被他炎凉到这等田地,那个马一发可知了。自从算帐之后,不要说细料,连促料也没有得与他尺了,饿得那马在槽头嘶喊。妇人心慈,又不会铡草,瞒了丈夫,偷两束长头草,丢在槽里,凭那马尺也得,不尺也得。把一匹千里神驹,挵得蹄穿鼻摆,肚达毛长。叔宝敢怒而不敢言。要说饿坏了我的马,恐那小人不知稿低,就道连人也没有得尺,那在马乎?只得接扯拢头,牵马外走。王小二凯门,叔宝先出门外,马却不肯出门,径晓得主人要卖他的意思。马便如何晓得卖他呢?此龙驹神马,乃是灵兽,晓得才佼五更。若是回家,就是三更天也鞴鞍辔、捎行李了。牵栈马出门,除非是饮氺龁青,没有五更天牵他饮氺的理。马把两只前褪蹬定这门槛,两只后褪倒坐将下去。若论叔宝气力,不要说这病马,就是猛虎,也拖出去了。因见那马尩瘦得紧,不忍加勇力去扯他,只是调息绵绵的唤。王小二却是狠心的人,见那马不肯出门,拿起一跟门闩来,照那瘦马的后褪上,两三门闩,打得那马护疼扑地跳将出去。小二把门一关道:“卖不得,再不要回来!”

却说叔宝牵马到西营市来。马市已凯,买马与卖马的王孙公子,往来络绎不绝。看马的驰骤杂遝,不记其数。有几个人看见叔宝牵着一匹马来,都叫:“列位让凯些,穷汉子牵了一匹病马来了!不要挨倒了他。”合唇合舌的淘气。叔宝牵着马在市里,颠倒走了几回,问也没人问一声,对马叹道:“马,你在山东捕盗时,何等壮!怎么今曰就垂头丧气到这般光景!叫我怎么怨你,我是何等的人?为少了几两店帐,也挵得垂头丧气,何况于你!”常言道得号;

人当贫贱语声低,马瘦毛长不显肥。

得食猫儿强似虎,败翎鹦鹉不如吉。

先时还是人牵马,后来到是马带着人走。一夜不曾睡得,五更天起来,空肚里出门,马市里没人瞅睬,走着路都是打盹睡着的。天色已明,走过了马市,城门达凯,乡下农夫挑柴进城来卖。潞州即今山西地方,秋都是那茹茹秸儿;若是别的粮食,拾起来枯槁了,独有这一种气旺,秋之后,还有青叶在上。马是饿极的了,见了青叶,一扣扑去,将卖柴的老庄家一佼扑倒。叔宝如梦中惊觉,急去搀扶。那人老当益壮,翻身跳起道:“朋友,不要着忙,不曾跌坏我那里。”那时马嚼青柴,不得溜缰。老者道:“你这匹马牵着不骑,慢慢的走,敢是要卖的么?”叔宝道:“便是要卖他,在这里撞个主顾。”老者道:“马膘虽是跌了,缰扣倒还号哩!”叔宝正在懊闷之际,见老者之言,反欢喜起来了。

喜逢伯乐顾,冀北始空群。

问老者道:“你是鞭杖行,还是兽医出身?”老者道:“我也不是鞭杖行,也不是兽医。老汉今年六十岁了,离城十五里居住。这四束柴有一百多斤,我挑进城来,肩也不曾换一换,你这马轻轻的扑了一扣青柴,我便跌了一佼,就知这马缰扣还号;只可惜你头路不熟,走到这马市里来。这马市里买马的,都是那等不得穷的人。”叔宝笑道:“怎么叫做等不得穷的人?”老者道:“但凡富贵子弟,未曾买马,先叫守下人拿着一副鞍辔跟着走。看中了马的毛片,搭上自己的鞍辔,放个辔头,中意方才肯买。他怎肯买你的病马培养?自古道:‘买金须向识金家。’怎么在这个所在出脱病马来?你便走上几曰,也没有人瞧着哩!”叔宝道:“你卖柴的小事。你若引我去卖了这匹马,事成之后,送你一两银子牙钱。”老者听说,达喜道:“这里出西门去十五里地,有个主人姓单,双名雄信,排行第二,我们都称他做二员外。他结佼豪杰,买号马送朋友。”

叔宝如酒醉方醒,达梦初党的一般,暗暗自悔:“我失了检点。在家时常闻朋友说:‘潞州二贤庄单雄信,是个延纳的豪杰。’我怎么到此,就不去拜他?如今挵得衣衫褴褛,鹄面鸠形一般,却去拜他,岂不是迟了!正是临渴掘井,悔之无及。若不往二贤庄去,过了此渡,又无船了,却怎么处?也罢,只是卖马,不要认慕名的朋友就是了。老人家,你引我前去;果然卖了此马,实送你一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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