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怒吼,眨眼间坠入黑深的洪流,千钧一发时王学海纵身一跳,一个踉跄,半身趴在松软的土坡上,两只脚已然悬空。
姜崖大喝一声,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把人扯上来,还没站定,两人身后的土坡又坍塌下去一半。
“赶紧扔沙袋!扔!全扔下去。”
拖拉机不能白白被牺牲。必须趁它形成临时防线的同时赶紧再在堤内侧岸用沙袋填满空隙。
梁有仙看着被洪水淹没的拖拉机心疼地要死,可也只能心里叫唤,面上还是一脸“我最有大局”的不在乎,他咒骂着老天爷,喊着梁家人往前冲。
撑袋子的撑袋子,装石头的装石头,扎口的扎口,整完一袋就赶紧让人传上堤,再扔进去。
两排,四排,传送的人流布满整个大堤。
有条不紊,分工合理。
王学海、宋香巧、梁有仙应是提前被训练过。所以才能调度适度,指挥得当。
郭正初见状,这才知道,原来人家竹坑乡早在半个月前就开始准备汛期的防备工作。姜崖说得也非常直接,他跑去县市两级水利部门了解这三点五公里大堤到底为什么长期停工,也知道两岸由来已久的宿怨……
郭正初边听边用铁锹铲沙石,听到这里他顿了下,要是有人昨天告诉他,今天对面他最见不得的竹坑乡人跑来帮忙抗洪,他肯定把这人骂一顿然后赶出去。可现在这群竹坑乡人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又是送物资,还舍得把拖拉机扔下江……只能说太魔幻。
姜崖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叹了口气,“原本不用这样的。”
县市水利部门虽然讨厌沾染这些几十年的纠纷,但他们还是好心提醒姜崖今年天气有些异常,汛期说不定会提前到,而且可能会往年严重些。现在大堤未建成,只靠着丁坝怕是不行,要提早准备好救灾物资,安排转移方案,加固丁坝……
郭正初压根不知道这个信息,他在郭店村当村长几十年,自认为摸住了身边这条江的规律,一般就是五年发一次洪水,但基本上也就与丁坝齐平。 83年那次洪水最大,淹了田,冲了房,还死了两个人。除此之外,年年都是风平浪静。去年七月中旬下了几天大雨,涨高的江水险险通过村边,原本以为今年应是无忧,谁能想到今年的洪水来的又早又大。
在姜崖看来,两岸早都该互通有无,团结协作,同吃一江水,怎么能闹成敌人?
“我给您这边打过电话!”姜崖苦笑说道。
郭正初纳罕,他怎么不知道?
姜崖得到今年防洪预警这一信息后,立马找来黄页想给对面的郭店村打个电话。他当然可以跨过桥跑到对面去,怕是去了之后被对方认为“居心叵测”,压根不信。他本想“耍个诈”,自称自己是对面省对面县的某处水文站工作人员,让其警戒今年的洪水,提前做好准备。谁知道,黄页上的电话打了好几遍都打不通,不是无人接听,就是正处在通话中。有一次接通后,对方一听他是水文站的人,就啪叽挂了电话,压根不愿意听他多说一个字。
怕是郭店村的人草木皆兵,这些年来死守一个信念,那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能把他们的坝炸了,不能少半毫河漫滩的土地。对面竹坑乡码头村,以及相关的水利管理部门都是他们不愿意听到的字眼。所以接电话的人听到姜崖提及水文两个字,下意识认为又是逼他们开工,所以把电话直接挂了。
郭正初苦笑几声。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大堤上马灯点点,所有人浑身湿透,腿越来越沉,脚上沾的泥浆像是有千斤重。
“快快快!水还在涨!”
王学海大喊道,一马当先扛起沙袋往江里狠狠扔过去。
越过洪流,对岸马灯簇亮,连成一条巨蛇,人影晃动,叫喊声被风浪吹得支离破碎。
一江两岸的人从没有像现在一样同步,守护大堤,保卫家园,誓要把这吃人的洪流阻挡在大堤之内-
郭店村人偕老带幼,冒着雨,乌泱泱一行终于走到丹江桥的西头。这群人中年龄大的人年轻时候经常来对岸的竹坑乡赶集甚至走亲戚。 t要知道过去一江两岸本是一家,后来隔河分划为不同的行政区域,这才把这片土地人为地隔开。实际上他们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这些年他们像是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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