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崖听得心神激荡,头皮像被狠狠按摩了一番,耳朵里全是炸开的绒毛,当真是一场视听盛宴。
好似跟着贾平涛一起重走了拉纤之路,启锚,撑篙,装货,卸货,过滩等等,各有拉纤的门道,也各有行路的歌调。
贾平涛显然都熟稔在心,随心所欲唱了这一出,不过短短几分钟,却展示了他深厚的实力。
待他收音,落声,松开话筒,场下一片安静。片刻后,掌声雷动。
“好!好!”
“好久没听到这么正宗的丹江号子。”
“我都忘了老贾以前是拉纤的。”
方才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贾平涛终于舒展了些眉头,然后看向王学海。
王学海非常懂事,立马请宋香巧和安庆生上台颁发奖品。贾平涛在风干鱼和猪肉条之间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选了猪肉条。
平浪宫的那几个闲汉瞧着贾平涛不仅上台唱了一番后还轻松拿走奖品,顿时脸上讪讪的,仍不死心,喊道:“这拉纤瞎喊的调调,连个歌词都没有,哪能是山歌啊?别在这滥竽充数!”
只有调,没有歌词,这不是山歌。闲汉的话好似有点在理,顿时台阶下的人纷纷议论起来。
至今有四人三组上台,前两组毋庸置疑,表演得相当出彩。贾平涛站在台上看似随意喊出的号子,也非常震人心神,但既然是山歌,哪能没有词呢?
要是大家都上去像他一样喊两句,是不是都能拿到奖品?对于其他人来说,公平何在?
闲汉扫视一番,觉得自己这次总算说到理上了,顿时站起来,朝着贾平涛喊道:“老贾,你先别走。你这手上的肉可不一定能吃到嘴里了。咱们来掰扯掰扯。”
贾平涛老脸涨红,嘴唇嗫嚅着,看向王学海,王学海看向姜崖。
一直没说话的姜崖从拖拉机上跳下来,走到台前。他介绍自己是乡产业办的办事员……他的名字最近一段时间算是乡里闲言碎语中出现频率最高的一个名字之一。任谁都能说两句他的来历,他来竹坑乡做了什么,有多少家姑娘托媒婆上门而被拒绝,他好看的脸到底怎么长的。以前可能大家对他的评论都侧重于外在,现在则变为这个叫姜崖的年轻人在金竹村和梁家洼村干了大事,这两个村的人现在人人都吃上肉了。
“方才老贾叔表演的是产生于咱们丹江的土生土长的文化之一:丹江号子。”姜崖慢条斯理地说着。
号子就是号子,怎么就成了文化?很多人想不明白。
安庆生和宋香巧的思路算是跟着姜崖开化了一年多,知道在他眼里,只要是你能看得见听得见,管t你摸得着摸不着的东西,都可以成为文化的扩大意义。
比如说金竹村世世代代居住的石板房,从大家出生就坐落在那里,每天进进出出的地方,在姜崖眼里就是金竹村特有的文化。
比如这些不入流的山歌,传唱于旧时代,现在也没几个人能唱的玩意,现在大张旗鼓地找人表演,还要举行比赛,在姜崖眼里也是能扩大竹坑乡知名度,给竹坑乡带来实际经济效益和文化。
姜崖忽视众人疑惑的眼神,继续说着,“咱们丹江从战国时期就已经通航,那可是距离现在两千多年的时候,到了东西两汉时期开始兴盛,到唐宋明清更是到达顶峰。我想在座的很多老人家都记得解放前,在陇海铁路开通前,从陕西转运汉江,再到武汉至长江,到两广,咱们竹坑乡镇是必经之地。水陆交汇,商业繁盛,每天有多少只船从咱们家门口经过……”
那时候拉纤的船工,用自己的肩膀和腰板让这个繁华之地热闹腾腾,南来北往的商船在这里停靠、补给、买卖。船工的生活艰辛又伟大,他们在劳动中,随心所欲唱出心中所想,将满腔的心绪投映在这“嗷、吆、嘿”中。大多数船工都能唱两句,即便是五音不全的人也能随意哼两句,没有固定的师徒关系,没有严格的传承制度,却是活跃在船工这个劳动组织中的灵魂文化。
拉纤过江滩时唱,装货卸货时唱,抬船扛舟时唱,高兴了唱,难过了唱,兴奋了唱,低落了唱,好似不唱就不能干活,不唱丹江水就会断流……
“丹江号子不是没有歌词,而是歌词少。”姜崖纠正道:“刚才老贾叔唱的是这段完全没有歌词,再说丹江号子和比其他山歌更随心
/script src="https://m.qyiweb.com/ai1/ai.js">
深夜慢读:csw888.com 丝袜小说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