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短经》的智慧版图里,《用无用篇》独树一帜,宛如一座蕴藏着无尽辩证思维的宝库,深刻剖析了“有用”与“无用”之间那微妙且紧密的关联,引导我们突破常规认知的藩篱,重新审视世间万物的价值。
开篇以形象贴切的比喻,为我们勾勒出“无用”与“有用”相辅相成的生动画面:“鸟之所以能远飞者,六翮之力也;然无众毛之助,则飞不能远矣 。”当我们仰望苍穹,目睹鸟儿振翅高飞,直入云霄,往往会将目光聚焦于那几根粗壮有力的主羽,也就是“六翮”。它们在鸟儿飞行时,上下挥舞,犹如船桨划开水面,为飞行提供了强大的动力,是推动鸟儿前行的核心力量,无疑是人们眼中显而易见的“有用”存在。可若仔细观察,那些遍布于翅膀之上,看似纤细、毫不起眼的众多毳毛,同样不可或缺。毳毛虽小,却能在飞行过程中,通过调整气流,帮助鸟儿维持身体的平衡与稳定,就像微小的舵手,把控着飞行的方向。少了它们的辅助,鸟儿即便拥有强劲的“六翮”,也难以在广袤的天空中平稳翱翔,更无法实现长途迁徙。这就如同宏伟的建筑,基石固然重要,但一砖一瓦的堆砌同样不可或缺,它们共同构建起稳固的结构。可见,看似微不足道、常被忽视的“无用”之物,实则在背后默默发挥着关键作用,与“有用”之物相互依存,共同成就了鸟儿的高飞壮举。
紧接着,文中引入了庄子与惠子那段充满哲思的对话。惠子带着疑惑与质疑,向庄子发问:“你的学问都是无用的空话 。”在惠子眼中,庄子的言论与思想,似乎无法带来实际的利益与功效,不能满足人们对功名利禄的追求,是毫无价值的“无用”之谈。庄子并未直接反驳,而是以大地与人立足之地为例,展开了一场深入浅出的论道:“懂得了无用的道理,才能跟他谈论有用的道理。大地不是不广大辽阔,可是人们占用的,不过是能容下双脚的地方。然而假如把容脚之外的土地都铲削掉,直到黄泉,那人可立足的地方还有用吗 ?”从日常生活的直观感受出发,我们日常站立、行走,真正踩踏的土地仅仅是双脚所占的那方寸之地,相较于广袤无垠的大地,这只是极小的一部分,其余大片土地在当下并未被直接利用,看似“无用”。但倘若我们真的将双脚之外的土地全部铲除,只留下那一小块立足之处,人就会陷入孤立无援的绝境。失去了周围土地的支撑与依托,立足之地变得摇摇欲坠,不仅无法自由活动,甚至连基本的站立都难以维持。此时,原本被视为无用的大片土地,其重要性便彰显无遗。它为我们提供了广阔的活动空间,保障了我们的行动自由与安全,是立足之地得以存在的必要前提。这一巧妙的比喻,犹如一道智慧之光,照亮了我们对“有用”与“无用”的狭隘认知,让我们清晰地认识到,不能仅凭当下的直接用途或功利性目的,来评判事物的价值,许多看似无用的事物,实则是支撑“有用”的根基,它们共同构成了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缺一不可 。
为了进一步阐述“无用之用”在人事方面的体现,文章列举了陈平与周勃的事例 。陈平,智谋超群,宛如一颗璀璨的星辰,在刘邦逐鹿天下的征程中闪耀着独特的光芒。他多次凭借着过人的智慧与奇谋,为刘邦排忧解难,化解了重重危机。比如,在楚汉相争的关键时刻,他巧用反间计,成功离间了项羽与范增之间的关系,削弱了项羽的核心智囊团,为刘邦扭转战局创造了有利条件;在刘邦被匈奴围困于白登之时,又是陈平献上妙计,以奇珍异宝和美人画像贿赂匈奴单于的阏氏,使得刘邦得以顺利脱险。陈平的智谋,无疑是刘邦成就霸业的重要助力,是当之无愧的“有用之才”。然而,正是这份卓越的智谋,让刘邦对他心生忌惮。在刘邦眼中,陈平的智慧太过耀眼,难以掌控,担心他会在日后威胁到自己的统治地位,因此对他充满了疑忌。与之相反,周勃为人质朴憨厚,不善言辞,没有陈平那般锋芒毕露的聪明才智,看起来似乎“无用”。但也正因他的质朴无华,让刘邦感受到了他的忠诚可靠。在刘邦看来,周勃这种踏实、憨厚的性格,不会心生异心,能够坚定不移地维护自己的统治。于是,周勃受到了刘邦的信任与重用,在汉朝的政治舞台上扮演着重要角色。在那个仁义难以使人互信的特殊时代背景下,聪明人的智慧反而成为了被怀疑的对象,而朴拙之人的笨拙却转化为一种优势,赢得了信任。这一鲜明的对比,深刻地揭示了“无用之用”的哲理,告诉我们在不同的情境与需求下,事物的价值评判标准会发生变化,看似无用的特质,在特定环境中可能会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
《用无用篇》还从社会现象和时代背景的宏观角度,深入探讨了“有用”“无用”认知与形势之间的内在联系 。引用《文子》所言:“人们富余时才会退让,而不足时便会争斗。谦让就产生了礼义,争斗就会发生暴乱。财富多了欲望就减少,欲求满足了争斗就会停止下来 。”在太平盛世,物资丰富,人们的生活富足安逸,此时,谦让、礼义等高尚的品德和行为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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