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青拇指食指一笔划:“八颗。”
离她近的一位婶婶纠正:“你这比的是七。”
地域差异,体现在方方面面。
赵晓青感觉自己是从牙缝里挤出礼貌:“我们那这样是八。”
婶婶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手挥得孔武有力,夸张地跟人复述:“她说这是八。”
说完还大笑起来。
用的是方言,赵晓青虽然听不懂,却好似才肢体动作中大致推测出。
她早起的疲惫在此刻全部涌上来,眼皮微微下垂,又抬起头想看看那个说“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人”在哪。
别的人没有,但眼前还有个陈韵:“阿婶,全国那么大,什么没有啊。”
后半句为了让赵晓青听懂,用的是普通话。
婶婶说句:“也对。我在那个手机上刷到,人家还有……”
她接话到一半,普通话又变成方言。
到底是习惯性,明知有人听不懂也不会去迁就,因为少数那个总是得跟着大众走。
赵晓青耳边嗡嗡响,明明是很热闹的场景,却感到分外孤独。
她心里安慰自己以后就会好的,努力想把这种沮丧驱除,叹了今早的第数不清的几次气。
陈韵递给她一颗糖:“你试试这个,本地特色白米糖。我小时候特别爱吃,现在不行了,牙疼。”
还真别说,赵晓青在“流水线”上干一早上,心里一直惦记着吃一点。
但她不好意思伸出手,生怕别人说自己馋。
现在有人带头,她也不客气,拆开简单的塑料包装,被扑入口鼻的香精味腻得龇牙咧嘴:“超甜。”
陈韵笑:“是吧,老款糖比这甜的有得是,现在喜糖都换高级牌子了,只有这个没换。”
“不过小朋友还是爱这种,星星每次都能精准拿到最甜的那颗。”
一样是笑,她的就非常善意。
赵晓青也跟着轻松起来:“小朋友口味都重,我有个侄女……”
两个人边聊边干活,午饭也凑在一桌吃。
十几张桌子陆陆续续坐上人,陈韵一手一个娃先占住位置,三个人翘首以待妈妈/奶奶打饭来。
眼神直勾勾的,都没看见老公/爸爸是负责上菜的人。
宋逢林还以为自己这么高的个子是透明的,轻咳一声,又用力咳一声。
他这么努力吸引注意,陈韵才像是突然发现面前有个人:“你忙完过来,给你留位置了。”
又问:“看见爸没有,我一早上都没瞅见。”
宋逢林:“在里面看人打牌,等下就来。”
然后悄悄说:“我端一份肉最多的来。”
陈韵爱吃这种柴火大锅做出来的红烧肉。
她知道这种时候主家肯定肉菜管够,更知道无非是他时时刻刻想着更照顾她一点而已,也跟着偷偷摸摸:“要多多的哈。”
宋逢林小幅度地点点头,眼镜框跟着往下掉。
他还拿着托盘,陈韵伸出手帮他把眼镜往上推:“去吧次郎。”
有种幽默,只有共同生活过才能体会。
宋逢林的笑被这一句话点燃,让两个孩子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高仰着头看爸爸。
宋逢林冲他们也笑笑,左闪右躲避开人走去厨房。
陈韵没看他的背影,只觉得这么瞧着陈星月今年没怎么长高。
她陡生心烦,手在女儿头顶比划来比划去。
可巧有位堂嫂看见,拽过自家儿子:“我们这个跟你们差不多大,来来来,比比看。”
一到这种时候,陈星月就偷偷踮脚,可惜“作弊”也没比过人家,眼珠子不服气地转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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