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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同寻常的小心翼翼,却还是一怔。

果然,她摸了一会儿,就开始倚在他胳膊上仰着头问:“还会痛吗?”

燕渠偏过头,薄唇往她眉上擦了一下:“孩子时候的事,我自己都不知道,早都愈合了。”

赵明臻把脸埋回去,声音变得闷闷的:“我觉得你很可怜。”

这句话轻飘飘的,像是一根羽毛,落在湖面上,皴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燕渠轻喟一声,侧身把她往自己的怀里按了按。

自尊是与生俱来的东西,他不喜欢被人怜悯,不喜欢怜悯背后一道道俯视的目光,可如果这道目光是来自她,他忽然又觉得,被她这样注视着,也很好。

“过去了的事情。早些睡吧。”他说。

赵明臻重新闭上了眼睛。

被抛在水边、被收养才侥幸捡回条命的婴孩可怜,因美貌被奇货可居,辗转流落异国的母亲也可怜。

子不语父之过,但她很清楚,这些可怜,其实都是她父皇昏聩时造的孽。

她抓着燕渠的衣襟,吸了吸鼻子:“睡不着,你得哄哄我。”

他低声问:“怎么哄?长公主教我。”

她“唔”了一声,纡尊降贵地开口了:“哼个歌儿来听听。”

燕渠抬起手,轻轻拍着她的背脊,也闭上了眼。

记忆深处,传来他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歌谣。

也许真的有过一个母亲的角色,为襁褓里的孩子哼唱过这样的曲调;又或者是某年某日,他曾经撞见过别人拥有过的温馨时刻。

温柔和缓的声音,仿佛层层叠叠的温暖水波,将两个人所有不安的情绪尽数包裹。

“难听死了。”

她咕哝着,很快安心睡去。

燕渠无声地勾起了唇角。

他低下眼帘,捉来她原本攥在他衣襟上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第85章 第85章舔了一下

天光悠悠转亮的时候,漆金的檀木拔步床上已然空无一人。

两人都早早起来了。

擦得光可鉴人的琉璃窗外,已经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北境的冬天总是来得这样迅疾,赵明臻不过自京城往返了一趟,便又到了能看见雪的季节。

她坐在窗边,对着妆奁上的小镜子梳头,才通了一会儿发尾就走神,开始用指头在琉璃窗的白雾上写字。

她先写了一个“珍”字,歪头看了会儿,觉得写得有些丑,正想抬手把它抹掉,忽然福至心灵般回头看了一眼。

燕渠正在衣桁旁穿衣,感受到她若有似无的眼神,扣在腰间革带上的手不由一顿,却没抬头。

赵明臻以为他没注意,做贼心虚般松了口气,随即往琉璃窗边又倾过去一点儿,用很小很小的动作,在“珍”字旁边,又写了一个字。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端详一下,这两个字放在一起是否相配,那道沉稳的男声就响在了她身后。

“长公主?”

她有一瞬慌神,下意识拾起袖子把窗户上的水汽揩成一团,才转过身道:“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燕渠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侧,这会儿却弯着腰。

赵明臻一怔。

“在想什么?梳子碰掉了都没发现。”

他捡起地上的牛角梳,掸了掸,放回她的妆奁旁。

赵明臻重新把梳子拿回手里,绕着自己的一缕发尾玩,不吭声。

他又问:“我去叫你的丫头进来?”

她还是不吭声。

燕渠叹口气,接过了她手里的梳子:“好吧,那我来。”

赵明臻注视着镜中自己和他的倒影,不情不愿地道:“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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