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渠此刻的情绪,赵明臻一时无法读懂;赵明臻眼底的困惑,他却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唇边渐渐勾起一丝戏谑的弧度,心下忽然生出一个很恶劣的念头。
养在深宫中、金尊玉贵的公主殿下,哪里晓得真实的人间疾苦。
不知撕开一个角给她瞧瞧,她会是什么反应?
会害怕吗?抑或者只觉嫌恶?
“长公主不觉得奇怪吗?”他的声音低沉:“燕家的条件并不好,又怎么会多捡一个弃婴回来?”
赵明臻别开些视线,没说话。
她刚刚确实在想这个问题。
燕渠的身世,其实不是秘密。查过他底细的不少,可哪怕是皇帝,得到的结果,也就是面上这些——
出身清苦,家中关系简单,少时从军入伍,直到一朝发迹,泥腿子摇身一变,成了大将军。
这也是赵明臻对他的全部了解。
如果他前半生的经历是一出戏,那无疑已经有一个好结局。
燕渠把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垂下眼帘,若有似无地笑了一声。
“燕家的第二个孩子出生时,是荒年。第一个孩子觉得家里多了张嘴抢吃的,把他带到河边,丢掉了。”
赵明臻生在锦绣堆里,哪里直面过这样的事情,一时间,脸上的神色都凝固住了。
原本攥在锦被边缘的手也松了,拥在胸前的毯子滑了下去,堆到了她的膝盖上。
她微微泛白的唇颤了颤,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你的意思是,那个叫燕池的,把自己的亲
弟弟妹妹丢掉了?只是为了一口吃的?”
她当然在书丛中,读到过卖儿鬻女的故事,可这和身边人和她说来自己真实的经历,是不一样的。
在她的衬托之下,燕渠的声音显得更加平静了:“也许他只是做了,其他人也想做的事情。”
赵明臻别开头,不想看他了,只吸了吸鼻子,道:“那你呢?你后面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谁知道呢?”燕渠自嘲般笑笑:“也许是觉得后悔了,愧对那个孩子;也许是后来荒年过去了,北境年年征兵,只有一个孩子不够用,又从哪捡了臣来。”
听到这儿,赵明臻大概也明白了,为什么席间燕渠看起来对自己名义上的兄长,表现得很冷淡。
地方官员呈上来给皇帝看的东西,大概是美化和润色过的。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燕家父母还在世的时候,未必对这个捡来的孩子有多好,而所谓长兄如父拉扯弟弟,可能也更接近,一起偷吃捡剩。
赵明臻忽然觉得好难过。
最让她难过的是,燕渠看起来一点也不难过。
她抬起手,想摸摸他的脸。
感受到她的怜悯,燕渠偏开头,避开了她手心的触摸。
很奇怪的是……他本抱着看一点瞧好戏的心态置身事外,然而此刻,看到赵明臻紧蹙着的眉头、微微濡湿了的眼底,他心里,却也升不起一丝一毫的快慰。
燕渠低声道:“臣还以为,长公主听完会觉得,以臣这样的低贱的身世,更配不上公主了。”
她主动伸手,他居然避开了。
赵明臻忍不住瞪他一眼,却还是轻叹道:“一码归一码,这些事……终究是我父皇造的孽。”
很多道理,她不是不懂。
燕渠沉默了,没有接话。
要顺着女儿的话,责怪她的父亲吗?还是昧着良心说,其实也不都是皇帝之过?
他避开了全部的话题,只道:“夜深了,该睡了,殿下。”
赵明臻没再说什么,扯着被子躺下,算是回答。
月信一来便精力不济,她这会儿确实是困了。
只是她一转头,见燕渠铺他那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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