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敢去打招呼, 怕他不喜欢。但又怕显得心虚, 还是壮着胆气上前去喊了声“姐夫”。
姚淳看见西屏, 不免想到时修信上说的那些旧案, 想多说两句以示关怀, 又怕做姐夫的惹上不好的嫌疑, 便只是尴尬地点点头, 喊了声“六妹妹”。他吩咐领路的两个驿卒自行回馆驿, 自己把马交给小厮牵进门, 指一指门前的箱笼, “这些是什么? ”
顾儿见他瘦了, 料他必定是为泰兴县的事上京去了一趟, 分明心疼, 嘴上却不问, 反叱他, “不要你多管! 你怎么忽然来了? ”
“朝廷有旨意下来, 我是直接由京城赶来的。”
西屏听见, 忙来招呼, “进屋去说话吧, 姐夫连口茶也没吃呢。”
在屋里少坐, 吃了碗茶, 正要叙些家事, 谁知那周大人便殷切切亲自着官服领着班轿马来迎, 姚淳一听, 满脸不耐烦, 却只得暂缓叙话, 换上官府到衙门去宣读皇上的旨意。
果然与时修料想不差, 皇上下令姜家拿出十五万两银子赔补当年贱卖田地的百姓, 又罢了周大人的官, 并查抄一应家产充归国库。至于曹家, 曹大学士以丁家之名敬献了山西冶铁场将来五年的利润给户部, 便将在占田案中的过失敷衍了过去。而时修则查案有功, 官复原职, 仍令其继续任府衙推官, 又卖了姚淳个人情, 另得皇上恩赏良田二十亩, 黄金一百两。
时修听后稍有不忿, “皇上分明是有意偏袒曹家。”
姚淳背对时修, 向着监房通道叹了口气, “曹大人是内阁阁臣, 在朝中根基深厚, 皇上不得不有所忌惮, 何况曹大人适时将山西冶铁场五年的利润敬献国库, 你知道那是多少银子么? 这也是他的恕罪之意, 皇上不能不卖他个情面。总归来说, 泰兴县被讹诈田地的百姓得到了补偿, 你这一趟就不算白来。”
时修还有点不死心, “那曹善朗呢? 作何处置。”
“他在这里头不清不楚, 又无官无职, 皇上只说要曹大人严加管教。”
汪鸣一案了结得太仓促, 何况那味香玄之又玄, 很难成为蓄意杀人的罪证, 又有姜辛这个罪魁祸首在, 许多事皇上只好睁只眼闭只眼。
时修忍不住嘟囔, “真是便宜他们了! ”
姚淳回头笑笑, “怎么经此一遭, 还是这么气盛? 你也算为泰兴百姓讨了个公道, 别的是你无能为力之事, 只得暂且忍耐, 等你以后长大本事了, 才好说话。随我回去吧, 你娘和你姨妈还在家等着呢。”
时修想着要见西屏, 不由得理了理衣襟, 扯着衣袖闻了闻, 好在臧志和隔三岔五带衣裳来给他换, 倒不怎样脏。只是半个多月不曾洗澡, 难免有些汗味, 他自己也闻不惯, 还不知西屏怎样嫌他呢。
回去正赶上时候, 东屋里刚预备下了洗澡水, 还在冒热气。顾儿迎到院中来看他, 寒暄了好些话, 他看见西屏站在正屋廊庑底下, 插不上话, 只望着他安静地微笑。她换了身颜色鲜亮的衣裳, 再不用替那姜潮平守孝, 别有艳丽, 那笑像桃花点水, 涟漪一圈圈荡到他心上来了。
顾儿说不了几句便催促他回房洗澡, 不单是为干净, 刚出狱的人也要去晦气。四巧进屋伺候他,他看见那龙门架上挂着一条黛紫的裙子, 问: “那是谁的? ”
四巧道: “是姨太太的, 她这些日子是睡这屋里, 还没来得及收拾呢。太太做主, 去和姜家说了, 往后她就跟着咱们回家去, 不在姜家了, 今日刚搬把她的东西都搬了过来。”
时修暗暗高兴不已, “姜家没说什么? ”
“姜老爷死了, 太太也疯了, 姨太太又是个寡妇, 谁还能做得了她的主么? 自然是做姐姐的才能做得她的主啊。”
“我娘说要带她回江都? ”
“是啊, 这不是应当的嚜。”四巧够到前头瞟他一眼, 暗笑起来, “怎么, 你不想她跟咱们回家, 你从前不还说要给她养老的么?”
时修正脱光了上衣, 听见她揶揄, 回头赶她, “去去去, 我自己来。”
四巧阖上门出去了, 他自去把门栓上, 走回来, 朝那龙门架上瞟了两眼, 走去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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