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之门外没多久,越兰泽成功地拜入紫微宗中,修行卜算、奇门之术。她的天赋绝佳,只是入门的时间稍晚,需要重塑根骨、打牢基础,才没有在道域中显露名声。可在紫微宗中,她是很春风得意的。她拜入大乘宗师问天垣门下,还入了宗主云流声的眼,还得到过对方的指点,未来必定会有一番成就。
“兰泽近来在紫微宗中日子不好过。”素寒声冷不丁又说。她与越昙来往,陪着越昙去过几次紫微宗,知道越昙这个妹妹。
越昙舔了舔干涩的唇,哑声问道:“她、她怎么了?”
“你以为呢?”素寒声将话题抛了回去,见越昙又变得木讷而沉默,短促地笑了声后,“紫微宗陨落两名大乘宗师、一位元婴真君,而这一切都是你的罪责。她是你的妹妹,你要紫微宗的人如何看待她?她当初能在紫微宗中得名,是因为有你这么个拥有圣人蛊的姐姐。可既然依你有所得,自然也有所毁。”
越昙麻木的心脏再度被刺痛,素寒声的话像是刀锋剖开她的神魂。她有什么错?她的妹妹又有什么错?她们会不会像对付自己一样对付妹妹?兰泽比她更无辜!越昙心中奔涌着痛恨和愤怒,她强撑着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朝着洞外走。
素寒声冷眼看着越昙,直到她单薄的身躯在风刀霜剑似的崖风里倒下。她迈着轻快的步伐向前走,一抬手便是一柄药刀,指向越昙的心口。旧伤疤尚未复原,重新被锋利的刀撕裂。她注视着越昙的神色,缓缓地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擦拭她额上的冷汗。“越越,你看,你给道域带来了什么?你我毕竟相识一场,或许多拆解几味方子,才能为你挽回一点点名声吧。”
越昙一把扼住素寒声的手,她的嘴唇翕动着,内心涌动着强烈的不甘。素寒声一垂眸,将取了越昙心口血后,她用劲地将越昙的手指掰开。在离开之前,她说:“你是罪人。”
罪人。
来来往往的人以及那深入躯体的攒骨钉、罡风刺骨的禁法崖都在提醒着越昙“莫须有”的罪。
在茫然无措中,越昙有一瞬间想要将秘密道出。是长老有心魔在,最先被邪魔突破;是大师姐使用封神禁律,强行将天涧封镇。在世人眼中,她们已经陨落了,其实身后名也没那么重要。可越昙忍住了,她宁愿自己遭受折磨,也不想长老在丧生后被人议论、被人指指点点。她也不愿意见到大师姐被逐出太乙宗,万一真如师姐所承诺的那样,她找寻到一线生机回到道域呢?
乌鸦振翅,寒雪风飘。
素寒声离开后,禁法崖会安静几天,除了送食物过来的太乙门人,不会有其它存在。
可第二天的时候,禁法崖响起轻轻的脚步声。
越昙抬头,看见一身宽袖斜襟紫金袍、腰间悬挂着星盘的人缓步入山洞,与她有六七分相似的眉眼中藏着沉郁。没有熟悉而亲昵的笑,只剩下深深的阴霾。
“越昙。”
来人一开口,就将越昙的心撕裂了。这沉痛的两个字像是一种立场,她们再也不是相依偎的姐妹,而是只能争个你死我活的仇敌。越昙的背脊发冷,她的唇喃动着,良久后才吐出两个字:“兰泽。”
“你让我在紫微宗无地自容。”越兰泽没跟越昙叙旧,嘴唇一动便是扎心之言。“你为什么是叛徒?现在紫微宗同门看我,都是愤恨。”
“我不是,我没有。”越昙摇头,越是辩驳越是无力。
“为什么宗主断定是你做的?”越兰泽往前一步,咄咄逼人地问,“如果不是你,你为什么不跟她们解释清楚?”
越昙眼皮跳了起来,她道:“我已经说清原委,可她们并不信我!”
“为什么同道会被邪魔侵袭?你为什么要说是你出了疏漏?你身上有圣人蛊,缺陷不可能在你身上出现,你做什么要骗人?你在替谁掩饰吗?你说同道被邪魔所侵,那真一镇魔诀是怎么成功的?”越兰泽连连逼问,她的语调冷厉,神色也越来越严酷,“这就是你的坦白吗?!”
越兰泽不相信越昙会是害死同道的罪魁,她到处打探消息,可最终发现的只有重重的矛盾。她试图借助《太上周衍绝章》去重塑天涧之战的真面目,然而异气相扰,别说是她,就连宗主也无法推演出那日的场景。越昙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秋荻,成为无可开脱的罪证。而后她恳请师尊、宗主用道器天之轨推演,终于有了结果,可指向的依旧是越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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