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来看待?
越昙不知道自己被关在禁法崖多久,她不是被痛疼撕裂陷入昏迷,就是在醒来的时候面对方倦之的谩骂和斥责。素寒声没再表露出那副充斥着恨意的神色,她只是一脸漠然地立在一边,做她的旁观者,在方倦之过火的时候稍稍一拦。她既然号称百药,医术自然十分高超,可这一切,只是延长了越昙的痛苦。
很久之后,越昙终于学会了闭口不言,宛如一截枯槁的树木。
边玉沉是在越昙快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出现的,她一身白衣胜雪,脚步间流云漫卷。越昙恍惚地看着那道接近的人影,依旧没有说话。之前她希冀见到师尊,有千言万语要说,可现在心志颓丧,已然无力再去辩驳什么。
幽幽的叹息声伴随着熟悉的“小昙”二字入耳,越昙睁开沉重眼皮,从浓郁朦胧的血气中,去描摹边玉沉那张冷清的脸。她心跳的速度缓慢而又微弱,可随着边玉沉将指尖点到她的眉心,她那干涸已久的经脉中重新有灵气在奔涌。像是焦土逢雨,在一丝丝清冽中,品到了熨帖和松快。垮掉的心气因边玉沉友善的动作提起几分,越昙舔了舔干涩的唇,哑着嗓子喊了声“师尊”。
边玉沉沉声道:“我已让倦之回去了,禁法崖这边,不再由她看管。”
越昙张了张嘴,想要道谢,可一个字都没能挤出来。良久后,她才仰头看边玉沉,小心翼翼地问:“师尊信我吗?”
边玉沉没回答,她的眉眼间满是疲色,片刻,才说:“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原以为你只是天真了些,没想到你心性中还有如此残忍的一幕。”
越昙眼中的一点光辉在边玉沉的话中黯淡了下去。她以前想,师尊只是顾忌着执令君、只是为了避嫌,才不开口,才不来看她,可现在一切都明了了。这不再是她熟悉的世界,素姐姐不信她,师尊也不信她。唯一对她深信不疑的,是大师姐吧?可大师姐也死了,她陷落在幽川中,直到最后一刻,眼中流露出的不是对死的惧意,而是对她的担忧。
“寄愁是我故交之女,我那故交曾与恶徒厮杀,身上有旧伤。在离世前,将尚七岁的寄愁托付给了我。我虽待寄愁极为严苛,可也是为了她能够快速成长。她是我此生的心血,可在天涧之战中,彻底地毁了。我很后悔派她离宗,身为未来的太乙掌教,她该在宗门坐镇,而不是四处历险。”
越昙凝视着边玉沉,她知道大师姐在师尊、在同门师姐妹中分量极重。
“寄愁是一块极佳的璞玉,只要经过雕琢,便能完美蜕变。她的资质比你差些,可只要不夭折,未来的成就未必会比你低。”
“小昙,你身怀圣人蛊,本不该这样。如果你往日修持再努力些,是不是在天涧之战前就能迈入元婴境界了?是不是我往日对你的教导多些,让你知道什么是友爱,而不是保留那残忍的天真,是不是结果就会好些?”
“你身怀圣人蛊,又是我最小的徒儿,因而宗中人都宠溺着你,任你自在散漫,不舍得说一句重话。谁能想到这样的纵容,会让你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你困而不学,无所用心,是我的错。”
……
否定的话如海水奔流,越昙错愕地看着边玉沉,听她细数往事。以前,师尊跟她说,身怀圣人蛊就算不去清修也能成就,可现在师尊把过去的话都否定了。她在宗中游玩是错,她缠着大师姐是错,她过去做的一切都是错。
“师尊,你以前不是这样说的。”越昙眼中噙着泪。
“所以说是我的错。”边玉沉深沉地凝视着越昙。谢寄愁的死,让太乙宗的未来变得飘渺,她需要再去找寻一个有着同样天赋的人培养。按理说,越昙是她的第二选,可偏偏越昙就是天涧之战的大罪人。“你是不是在妒忌寄愁?”边玉沉忽又问。
越昙神情艰涩,到了此刻,已然不能再说什么。
她恍然间发觉,她们师徒其实从来没有靠近过。
她黯然地垂下头来,低声呢喃:“我没有害人,我已经很努力地想救她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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